死掉

  　　宋雅最近的空闲时间很多，在她被迫获得为期两到三个月的无薪休假后，她的忙碌程度和布加拉提对调了。布加拉提给她的建议是这段时间尽量避免外出，如果她想要打零工的话最好到他们小队附近。宋雅对这条建议的回应是操作发展还不是很完善的电脑寻找汉语和英语的在线家教。

　　在2000年，要找到一份网上家教的工作并非那么容易，特别是宋雅没有任何可以自我证明的证件的情况下。但世界上总是少不了那么几个嫌正规家教价格过于昂贵的吝啬鬼，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向他们证明自己物超所值。

　　她之前就考虑过这种增收手段，甚至进行过了解。然而硬件配置难住了她，2000年的电脑虽然算不上过于稀罕的物件，但那昂贵的价格也足以让宋雅望而却步，但在又一次和布加拉提同居的当下，这配置已经不成问题了。

　　布加拉提并不清楚宋雅是怎么想的，他原本以为第二天一早她就会搬出去。酒店，或者短租。但她并没有，她近乎从容地在他家住下了。布加拉提不太想问，毕竟一个不好听起来就会像在赶人。而且要是宋雅只是简单地忘记了，他岂不是提醒了她？在那次意外之后，他有点不太敢让她出去了。这心理不对，布加拉提有尽量调试自己的心理，但主动提醒宋雅？饶了他吧。

　　而对宋雅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有点寂寞了。

　　在不曾听闻乡音之前，她一直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她上了大学之后也是像这样一个人生活呀……但这其实是不一样的，她知道。举目无亲的她再也没有可以撒娇的地方了，再也不会有了。她需要一个人崩溃，一个人哭泣，一个人舔舐伤口——像过往的那三年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期限是永远。宋雅并非被这漫长的期限击溃，只是她的确感到了倦怠。

　　至少在布加拉提身边，她不用为自己的崩溃找借口，然后在他人文不对题的安慰下露出言不由衷的笑容。

　　如果布加拉提再次推门的话，他或许会发现客房的门没有再锁上。

　　照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布加拉提想约宋雅出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然而——布加拉提的忙碌程度和宋雅对调了。宋雅因为那场袭击进入了休假，布加拉提却不得不因此加班加点地工作。刑讯只是反击开始中最初的一步，他需要揪出那些阴沟里的大老鼠杀给小老鼠看，好维护热情的地位不可撼动，以及保护四周的安宁。

　　布加拉提忙碌了整整一周才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将宋雅约了出来。

　　“我其实没觉得咱俩的关系有好到我可以安心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宋雅嘟囔着系上了安全带，后座是空的，但她还是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与布加拉提的距离在这个选择中起到了负面效应，但是更良好的视野抵消了这负面效应。

　　还是认路比较重要，对吧？

　　一开始的道路宋雅还算熟悉，她还能说出从哪个岔路口走向哪能到哪。但渐渐地，车子拐向她不熟悉的街道了。她研究过周围的地图，也大概了解过建筑的布局，还能从街道上挑出几家小有名气的商铺。但布加拉提的目的地显然不是那些商铺。

　　布加拉提停了车，带着她爬过层层叠叠的楼梯。不像是特意隐蔽的样子，似乎只是单纯藏在深处的，供一些圈内人玩耍的地方。

　　侍者将他们领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场地，意识到这里是靶场的宋雅有几分莫名其妙。

　　布加拉提拿出女士手枪放到宋雅手上。

　　他不怎么用枪。除非像米斯达一样拥有和枪有关的替身，替身使者很少用枪，大家都倾向于开发自己的能力扬长避短。但再怎么样他也是热情麾下的队长，对枪|械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他请教了米斯达为宋雅挑选了这款手|枪。后坐力比较小，牺牲了一定的装弹量，但小巧轻便易上手，适合日常生活的随身携带。

　　宋雅并不是替身使者，而枪械是普通人最有力的保障。就算是替身使者，在猝不及防之下挨上那么一弹也不得不吃点亏。而要是直接击中了要害？替身使者也是人，会死的。

　　布加拉提不想把宋雅牵扯进黑帮的战场，但这一次袭击的幸运只是因为袭击者意外地没有认出宋雅，下一次呢？

　　比起成为人质作为威胁他的筹码，布加拉提相信宋雅更希望能自我反抗。

　　至少在她离开前，要让她拥有可以自保的力量。

　　“教我射击？好啊。”宋雅干脆利落地同意了。

　　子弹是靶场提供的，靶场也提供手|枪。但米斯达说枪和人越熟悉越好。就算是流水线生产，不同的枪和人的联系也是不同的。这有点玄学，但布加拉提信了。

　　也许是因为他希望那支枪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宋雅。

　　他一一给宋雅讲解手|枪的零件，她听得很认真，而且一点就透……就是有时候她提到的原理让布加拉提不明觉厉。

　　教学很快进入了实战阶段，布加拉提更擅长这个。他握住了宋雅的手，调整她的姿势，从背后半环住她的身体，带领着宋雅扣下扳机，像过往他教导她武技一样。

　　枪的后坐力还是惊了宋雅一下，她有些好奇地从枪身侧面触了一下枪管，有些烫。布加拉提松手，示意宋雅自己独自再来一回。

　　这一枪有些偏靶，布加拉提纠正了她不自觉的错误姿势。

　　这场教学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宋雅的肩膀已经再也承受不了后坐力的冲击。

　　“还给你。”她把手|枪递还给布加拉提，神色是难得的神采飞扬。

　　“这就是给你的。”布加拉提说，“子弹我已经放在家里了，你以后出去的时候记得检查弹夹。”

　　“不了，我怕我什么时候忍不住就把你干掉。”她说，声音里还夹着笑。

　　她说的是真的。虽然她现在在玩笑，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崩溃了呢？

　　“你要是能做得到的话尽管做。”布加拉提干脆道，“别射偏了。”

　　宋雅为他的反应耸了耸肩，“我可没有持枪许可证那玩意儿。”

　　……对不起，布加拉提认识中玩枪的人都没有这玩意儿。

　　“不用在意那个。”他低声道。“遇到事情只管开枪，剩下的我来处理——你比较重要。”

　　宋雅仰头看他。她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有些特殊的礼物。

　　——

　　学院派和体验派XD

　　别人家的恋爱：逛街、电影、亲亲

　　宋雅的恋爱：下毒、体检、开枪

　　……我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