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布加拉提都会和宋雅一起去靶场。宋雅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要点，但还需要训练。所有的技巧都是练出来的。现在的布加拉提没有必要去纠正宋雅的姿势，宋雅训练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玩枪。

　　枪是每个男孩的梦想。然而替身使者对替身的使用更为得心应手，布加拉提都快忘记摸枪的感受了。他想了想队里的几个未成年，决定给他们都配上枪……唔，不管成年未成年还是都配上吧。

　　布加拉提一想到纳兰迦和福葛擦枪走火将带来的赔偿账单就头疼。

　　而且队内的几个靠谱成年人，一个是他，米斯达不必说是玩枪的行家……但是阿帕基……他思考着，忍不住想叹气。

　　“布加拉提，你在想什么？手扭了。”宋雅提醒，如果要射击的话，这个姿势对手腕的冲击力很大。她小口抿水，让水润湿了嘴唇，见布加拉提修正了姿势也不在意他没有回应。

　　布加拉提射出了这一枪，锁上保险，将枪搁在一旁。“我在想要不要给小队成员都配上枪。”他坐到宋雅身边。宋雅为他的话惊了一下，“我记得你的小队里还有几个”未成年吧。想起了他们的职业，她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吞下。“如果能做到规范的话，配枪会更安全。”

　　她是见识过布加拉提小队的打闹的：暴力、血腥以及肆无忌惮。她讨厌、或者说憎恶这些，却也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宋雅永远搞不懂意大利，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会和朋友探讨在黑帮的哪个部门工作更好的地方。黑帮和政府部门共同维持了社会的秩序，形成了一种在宋雅看来十分奇妙的生态。

　　“规范……”布加拉提思考，宋雅也不介意和他闲聊。“枪的杀伤力太严重了……我不知道你们那些神奇到可怕的自愈力是怎么回事，也不评价你们那些打闹到出血完全不担心感染的玩笑。但是枪？枪的杀伤半径毕竟很大，你能确定他们打闹的时候不会误伤到其他人吗？”

　　“不过配枪的确是对安全度很好的一个保障……我讨厌暴力，可只有暴力才能带来和平。”宋雅说，“如果无辜群众不会因此受伤的话，我支持配枪。”

　　“真是，黑帮保护民众什么的……”她抱怨，带着些微释然。“注意安全……诶？”

　　她的脑袋被布加拉提转过去了。“稍微等一下，拜托了。”布加拉提请求道，“让我笑一会儿。”

　　他用手指梳理着宋雅有些凌乱的头发，扬起了嘴角。“我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的练习结束得有点早——工作，当然又是因为工作。

　　布加拉提想把车钥匙给宋雅，然而没有驾照的宋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和塞拉有一段时间没有相见了。布加拉提今天带的花是香水百合，老套但讨喜的追求方式。然而香水百合还是没有阻拦宋雅步行去找塞拉的同时买上一枝向日葵。

       向日葵的含义太好了：永远追逐太阳的希望之花。她知道这是因为生长素的作用，但这种时候科学只能作为背景资料，生活需要阳光。

　　现在，陪塞拉坐着的宋雅觉得她比自己更需要向日葵。

　　“爱丽丝，谢谢你……你相信命运吗？”

　　宋雅不相信命运，但她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只隔着衣服搂上了塞拉的肩。

　　“发生了什么？”她放轻语气，安抚神思不属的塞拉。

　　“……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你知道的。”

　　“我记得他是一位雕塑家，你和他很有共同话题。”宋雅温和道，她的脑海中已经飞速刷过‘凤凰男’‘PUA’等等字眼，慢慢引导塞拉继续往下讲述。

　　命运？别开玩笑了。

　　“对，石雕。他有一块奇怪的石头，我给你看过照片。”

　　宋雅点了点头。那是一个刻着“凶”字的石头，看起来凶神恶煞，相当不吉利。

　　“怎么？因为那块石头，他想要和你分手了？”

　　塞拉轻轻地叹了口气：“要只是分手就好了……我活不久了。”她说。

　　“怎么回事？”宋雅皱起眉。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想或许没有机会和你告别呢。”

　　“告诉我，怎、么、回、事？”因为她言语中弥漫的死气，宋雅一字一顿，严肃地问道。

　　塞拉为她的严肃愣了愣，笑了。

　　“我父亲的脏器出现了病变……几个月后我的器官也会病变……这是命运。我知道你不信。”她笑着摇了摇头，对宋雅的关心还是感到熨帖。“我想去死，在我器官病变之前。这样我的父亲就可以移植我的脏器获救了。”

　　“那块石头就是命运。”

　　“遗传病？”宋雅快被她气笑了，“什么遗传病还可以将病变时间精确到月？”

　　她觉得塞拉被骗了，但是她不能直言，被谎言套住的人总坚信那是世间真理。

　　“塞拉，我不相信命运。”宋雅嗤笑，“如果我相信命运的话，你永远不可能见得到我。”

　　她将衣袖撸到大臂上，露出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塞拉倏尔明了为何再好的天气都只能见到宋雅长袖长裤的打扮。

　　在不曾见到这疤痕前，她只觉得宋雅的沉郁过于惑人，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沉郁背后的沉重。

　　宋雅用手指划着那一条最为狰狞的疤痕，跨过衣服顺着胸部向下，最终停在了小腹上。“我还活着，在阳光下。”

　　她孤傲地扬起下巴：“我不信命。”

　　“你带你父亲做过检查了吗？你给你自己做过检查了吗？你就因为一块石头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宋雅决定委托布加拉提揍她男朋友一顿，能把牙打掉最好。但在那之前……“现在，带叔叔去做检查，我和你去。”她补充。

　　“啊？”

　　宋雅扬起温和的笑容：“或者我既立刻出门右转把刚才的对话告诉凯里叔叔。”

　　塞拉二话不说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这就对了嘛。

　　——

　　稍微查了下资料，没找到什么器官病变早期就能导致腿脚不便这么凶残的结果。

　　早期检查出来早治疗治愈概率大，包括癌症。岁数到了定期体检。女孩子关注一些妇科公众号，什么岁数检查什么都会出总结的，平时了解一些知识也对自己好。关心一下健康，至少大姨妈痛的时候敢安心吃止痛药也成啊。

　　花店老板女儿（17岁）一出场就自杀然后移植器官……先不说还没检查出来的早期切除等等啥治疗能不能救命吧，就是你爹真的要器官移植、活体移植的存活率也比尸体移植的存活率高得多喂少女。最后那器官还在器官银行存半年你爹找布加拉提给你报仇了都没能移植……

　　至少本篇给我麻溜地和你爹看病去，跳什么楼！